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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好呀*^^*

在M市的偶遇，后来变成两个人找地方坐下来聊天，鸿上了见点了杯红酒，藤木游作要了杯冰水。

“你不能喝酒吗？”鸿上了见看着那杯和周围狂欢气氛格格不入的透明液体。

“呃，不是，”藤木游作手指摩挲着玻璃杯，“我想保持清醒。”

他看上去过分认真了，通常这样的性格会让人觉得无趣，但鸿上了见看着他依然发红的耳朵尖，只觉得可爱，有什么发了芽，淅淅索索抽枝长叶。

“……你也是一个人在旅游吗？”藤木游作问。

实在是太过正常的对话了，鸿上了见忍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当然要一个人来吧，这里可是号称激情与浪漫之都。我想在这集会上应该很容易找个伴打发今晚——”他用暧昧的语调说着，故意停下来，挑眼朝对面看过去，果不其然那张俊脸又一次泛起潮红，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接下去，“没想到会变成老同学叙旧。”

藤木游作微微张着嘴，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简直像个纯情的中学生一样。鸿上了见端起酒杯掩饰自己促狭的笑容。他感觉到藤木游作小心翼翼碰了碰他放在桌上的手，见他没有抗拒的意思，才轻轻握住了，那手心炽热而干燥。

“你只是想找个人打发今晚吗？”

鸿上了见看向他。那双绿色的眼睛盯着人看时真是一点都不懂掩饰，目光锐利得要命，看得人只觉得心上仿佛被砍了一刀，又从那伤口处蓬蓬勃勃开出花来。

他的话语也是如此。

他说：“我刚才说打扰你一会，但其实，我并不只想打扰你‘一会’。”

 

 

鸿上了见从哗啦啦的水声中辨别出脚步声，很轻，还有点懒洋洋的，像猫一样。他没管，继续闭着眼睛把脸埋进湿润的毛巾里，脚步声来到他身后，对方搂住他的腰，整个贴过来，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你今天不用上班吧？”鸿上了见一边擦脸上的水一边问，得到了一声含含糊糊的“嗯”，鸿上了见觉得他挂在自己身上又快睡着了。

“你再回去睡会吧。”他伸手把毛巾挂好，反手想把肩膀上的脑袋推开。身后的人发出了不情愿的抗议声，前额在他肩颈间小幅磨蹭，前发蹭在他皮肤上，痒痒的。

“不行，我快迟到了。”鸿上了见说。他挣开了些，在对方的臂弯里转过身来，藤木游作果然还没睡醒的样子，半眯着眼睛歪着头看他，鸿上了见笑着给了他一个吻。

 

 

鸿上了见出门后，藤木游作很乖地又回去睡了两个小时——干这行的身体消耗很大，充分的休息和训练同样重要。起床后慢悠悠地洗漱完，推开窗户看了看屋外没人，便穿着睡衣从二楼窗口利索地翻下去，绕到前门拿了牛奶和扔在院子里的报纸进门，顺便把广告小册子都扔进垃圾桶。

临近中午时接了个电话，来自草薙翔一，先说了些跟工作有关的事物，之后又随口聊了些日常——主要是草薙翔一说，藤木游作听。

电视上随机到的台在放关于猫的纪录片，主持人说猫会在晚上主人睡觉后出门游逛数个街区之远干些没人知道秘密事情再沿着奇怪的路线返回家中，在主人起床前钻进被窝里。

草薙翔一抱怨完物价飞涨，又开始烦恼家事，他弟弟仁考上了一所名字很气派的艺术学院，据说很有名，总之学费很贵，仁为此打算休学一年先打工赚学费。草薙翔一当然不想还是学生的弟弟太辛苦，但是仁不肯让他负担学费，因为仁一直相信自己哥哥只是个摆摊卖热狗的。

“……你不能告诉他们你有份收入很高的正式工作吗？”藤木游作问。

“不行。”草薙翔一很严肃地说，“那样他们就会要看你办公室的照片，问你和同事老板相处得怎样，把你所在的公司宣传给所有亲戚朋友，还会想去你公司看看。”

“会吗？”藤木游作有些疑惑。

“当然会，家人就是这样子的啊，这是他们表示关心的一种方式。”身后有一大家子的草薙翔一理所当然地回答，“难道鸿上君从来没问过你这些吗？”

“没有……”藤木游作意识到他也从没问过鸿上了见类似的问题。

正想着，桌上有个黑色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鸿上了见的手机。

鸿上了见的公司距离他们家车程不过半小时，藤木游作想，他居然从没想过要去看一看。

 

 

前台小姐露出客气的微笑：“您说您要找——”

“鸿上了见。”藤木游作重复了一遍，他记得了见说过自己是商务，具体工作就是到处上门给人推销，所以经常要出差，当然他知道对方今天肯定在公司上班，“你能通知他吗？”

“我想您大概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前台小姐回答。

“呃不，我很确定他在这里上班，能查一下吗？”藤木游作翻出鸿上了见的名片递给她。

“不，我们公司很小，我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前台小姐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接过名片，然后她停下了。

藤木游作注意到她很紧张——也许该说兴奋？她的头发很长，盖住了耳朵，大概是为了掩盖她戴的耳机。藤木游作没大在意，他过去工作出入过的场所前台基本都这个样子，他想这大概是标配。

接着他就见对方抬起头来再次朝他露出微笑：“您有预约吗？”

她这么问的时候，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经按在某个通讯键上了。她所在的公司租了一栋写字楼的最高层办公，整个公司只有二十来个人——其中大部分是后勤人员——对外挂的牌子是咨询服务公司，所以偶尔也会有好奇的误入者，当然她知道自己公司到底是干嘛的。她的工作就是坐在门口辨别上门的究竟是什么人，通常不外乎三种：

一、真正的客人；

二、误入的路人；

三、伪装成第一种或第二种的敌人。

如果遇到第一种就领进去，第二种就打发走，第三种就尝试清除并通知内部，大部分时候这份工作很清闲。

她一开始判断今天的访客是第二种，在他走出电梯时已经被全身扫描过了，没有带武器，人看上去也很普通，如果是业内人士走进这里就该注意到那些藏起来的摄像头和自动瞄准的枪管而警惕起来了，这个人看上去毫无紧张感。

她的确认为这个人是找错地方了，直到她看到那张名片——虽然“鸿上了见”这个名字她的确是第一次听说，但她认得那张名片上的暗号。选项是一或者三吗？

Vira正坐在办公桌前，悠闲地一边喝茶一边整理资料，忽然前台的警告通讯弹出来，屏幕自动切换到前台摄像头——她抬起头，一口水喷到屏幕上。

在她看屏幕时，她感觉藤木游作似乎也通过摄像头看了她一眼——那应该是个错觉或是巧合，下一秒对方就移开了视线。

“呃没有——”藤木游作回答。

“那很抱歉，只能请您回去了。”既然不是客人，那大概是“三”了。前台小姐保持着微笑，放在桌子底下的一只手已经摸到射击按钮上了。

“我是他丈夫。”藤木游作接着说。

“……啊？”

“他手机落在家里了，你能通知他出来一下吗？”

前台小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丈夫”是个什么玩意？某种为了隐藏身份的表面设定里的NPC跑错了地方，还是什么情债终于找上门来？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第四种情况，手册上没写该怎么办。

Vira正忙着拿纸巾擦屏幕，就见前台的对话框冒出来：“怎么办？要杀了他吗？”

Vira扑过去对着话筒喊：“他是老板的丈夫！”

“所以要杀了他？”

“不!他是老板的丈夫！”Vira简直头痛，这前台谁招进来的，Spectre还是Faust？

“游作？”

前台小姐还准备询问时，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立刻坐正，对着来人正要脱口而出某个称呼，在对方的眼神指示下忽而机灵了，看了眼桌上的名片改口道：“鸿上先生。”

藤木游作转过身：“了见？”

鸿上了见的目光已经从前台身上切回来，朝他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手机落在家里了。”

鸿上了见随口应了声，接过手机塞进口袋。他的手机当然不止一个，工作和生活完全分开，只不过为了掩人——主要是游作——耳目用的都是一个型号。

事情办完，藤木游作又回头看了眼：“你们公司安保挺严的。”

“什么？”

“没什么，”藤木游作显得有些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了？”

鸿上了见瞟了前台一眼，又看向她身后的磨砂玻璃墙：“抱歉公司管理比较严，不对外开放。”

几扇玻璃墙之后现在正乱成一团，首先是Vira的声音：“你们怎么回事，老板的丈夫差点被射杀在公司门口！”

“我总不能把老板丈夫的照片打印十几份每个人桌前贴一张啊。”Genome回答。

“别激动嘛，万一死了就死了，反正都三年了，可以换一个了。”

“还有什么事吗？”鸿上了见问。

“没……”藤木游作想起之前和草薙翔一的通话，他因为特殊原因不希望鸿上了见问太多他的工作细节，也因此从未想过要去询问对方的，直到被草薙翔一提醒才意识到，对一般人而言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冷漠了？

而且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发现自己的确很好奇鸿上了见的工作环境是怎样，但他又不想给对方添麻烦，最后他说：“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从前台到电梯还有一段拐来拐去的走廊，为了避免被正面袭击的做法。

他们拐了两次，鸿上了见忽然拉住藤木游作领带，把他拽进旁边的无障碍卫生间。

“你有30分钟。”关上门随手反锁上时他说。

藤木游作从善如流地抱住他：“你不能请会假吗？” 

鸿上了见笑了：“不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