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预警

*人类爱不足（大概）预警

*日本近期好像准备将成年年龄从20岁调到18岁，恭喜领导不用通过结婚来提前成年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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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猫。”

“咦？狗呢？”

“也没有。”T0006——对了，和鸿上了见说话时他叫藤木游作，他得记得这一点——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没见过活物。”

“什么叫没见过活物，人都没见过吗？”

没有见过，没有碰触过，除了鸿上了见之外甚至没有跟人说过话，实验室的研究员在测试时会对他下达指令，但那不叫“谈话”。

“我没有从这里出去过。”最后他说。

对面沉默了一会。藤木游作有些害怕，他有时候说话会让对方不高兴，而他完全不懂为什么。

“游作，”鸿上了见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看不到我对吗？从你那边看这里应该是墙吧。”

“嗯。”藤木游作对着墙壁说。

“我能看到你，从我这边看是透明的。”对方敲了敲墙面，“你等我一下。”

然后便没有声音了。藤木游作对着空空的墙等了一会，在一片安静中慢慢焦灼起来。对方会不会已经走了？这个想法让他惶恐不安，以致于有人靠近了都没发现。

肩膀上被突然拍了下，藤木游作吓得一跳转过身来，一个从没见过的形象正站在他面前，看见他的反应，对方笑了起来。

“别怕，是我啊。”

藤木游作瞪大了眼睛：“了、见？”

“嗯。不过这个不是我本人，是个义体。这边区域是义体的测试区，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藤木游作愣愣地看着对方，后面对方又说了一大堆：“……我平时也会做义体测试所以知道。看，这个义体专门给我做的，跟我年龄一样……对了，这边区域虽然是相通的，不过平时不能到处跑，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来过……喂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他恍恍惚惚地听着，直到对方双手搭在他肩上把脸凑过来：“醒醒！”

藤木游作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居然发呆了，程序明明在飞快地运转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那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是他记忆里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我可以——”碰触你吗？他伸出手去，又停在半空中。他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可以这样做。

那只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的手被一双手握住了。

“了见？”

“是我。”

 

 

18岁——义体年龄与本体相同——的鸿上了见坐在桌边，看着坐在他旁边抓着他一只手的藤木游作。

“你能把我的手放下了吗？”

“哦。”藤木游作点点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鸿上了见无奈地说：“游作，我提醒你，这只是具义体。”

“了见，”藤木游作问了他从见面起就一直怀疑的事，“你是——完全转换到仿生义体里来了吗？”

“嗯。”鸿上了见转开了视线，显得不太想谈论这个，但还是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藤木游作倒是露出了开心的表情，把下巴靠在他的手背上：“所以，的确是你在这里。”

鸿上了见知道他这习惯从哪来。说实话，鸿上了见已经记不清那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但是他当时只有8岁，对着一个6岁明显缺爱的小孩子，除了抓着他的手还能做什么？

“我那时弄错了，我以为你是个……”

他的话突然停下，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藤木游作却抬起了头：“我是什么？”

鸿上了见偏头看向他，藤木游作又问了一次：“了见，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我想听你告诉我。”藤木游作盯着他蓝色的眼睛，“我和现在的你是一样的吗？还是……”

“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鸿上了见打断他，显得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藤木游作住的地方是间租来的小公寓，他们才到家不久，电子房东就来敲门了：“A101号租户藤木游作，出租公寓如果有亲友过来拜访或是居住需要进行登记，谢谢配合。”

最近城市里警备明显变严了，藤木游作一边想一边侧开身让圆滚滚的电子房东进门。

“请问访客和你的关系是？”

藤木游作正想着怎样不着痕迹地糊弄过去比较好，就听见身旁的鸿上了见回答：“我是他的监护人。”

藤木游作惊讶地看向他，后者一脸自然。

“哦。”电子房东飞快地更新记录，“请问你是拜访还是居住？”

“居住，”这次是藤木游作抢着回答，“他过来和我一起住。”

轮到鸿上了见偏头看他。

把电子房东送走后，藤木游作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说自己是我的监护人？”

“怎么了？搞定这种记录对你来说不难吧？”算起来藤木游作才16岁，还未成年，以他那种个性想也知道是在记录上做了手脚让自己挂在了某个监护人名下。反正都是假的，改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记录的问题，为什么是‘监护人’？”

鸿上了见看着他：“那我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是朋友吧？”

藤木游作眨眨眼睛思考了一下：“嗯——这样也好。”

他居然就接受了，甚至露出了笑容。鸿上了见拒绝去揣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倒是你，你真的要我住在这？”

“你现在没地方去吧？”藤木游作理所当然地说。鸿上了见的身份被锁定了，所有ID卡都被监控，那意味着他现在行动大大受限，连大部分交通工具都搭乘不了，更别说找地方住了。

当然要处理这个情况对藤木游作来说非常简单，但他闭口不提。

鸿上了见微微皱起眉：“藤木游作，我可是想杀你。”

“嗯。”藤木游作平静地回看他，他们现在站在一起说话，于是藤木游作的手十分自然地找到他的手，五指顺着指缝插进去握住。

“是你的话，我不在乎。”

他这么说的时候，那双绿色的眸子坚定而温和。鸿上了见当然知道藤木游作这句话并非不在乎生死的意味，只是不在乎“他”这么做。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了包容——甚至还有宠溺——的味道，那让鸿上了见感觉十分不适。

他黑着脸偏开头去，他本应是个更加冷峭锐利的人，但是面对藤木游作他总是强硬不起来。

 

 

“啊……”

过了会藤木游作忽然显得紧张起来，在对方询问的眼神下有些心虚地说：“不过我家很小。”

“我看出来了。”

“呃，只有一张床……也不大。”藤木游作眼神闪躲地说。

“……”那些真正严重的问题你一笔带过，却在意这个？

鸿上了见不想和他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我不介意。”

“啊？”

“你到底紧张什么，你睡相不好吗？”鸿上了见莫名其妙，都是仿生义体，所谓睡觉就是机体进入休眠状态而已，随便放哪都行。

 

 

“……所以你到底在兴奋什么？”

等真的躺到床上，鸿上了见再次问。

“很明显吗？”

“……”你自己觉得呢？

“我没和人一起住过，”藤木游作说，“没和人这么亲近过。”

从你的监护人都是你编造的就能看出来了，这十年你到底怎么过的？

“因为监护人你不管我。”藤木游作戳戳鸿上了见。

“你学得倒挺快，我后悔十年前把你放出来了。”

藤木游作眨眨眼睛，轻声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之前你也总跟我说后悔，那是你心情不好，也想叫我跟着一起生气，但是刚才这句不是——刚才这个是，更加轻松和随意的。”他握着鸿上了见的手，往他身边靠，“了见，我喜欢这样跟你聊天。”

鸿上了见安静了一会，忽然问：“你会做梦吗？”

藤木游作愣了下：“这算学术问题吗？”

“只是有点好奇。”

“会。以前不会，后来会了。”藤木游作说，“睡眠时，机体大部分功能都关闭，只有少量程序还在运转，处理缓存，有些片段会被无意记下来。以前我也有这种记忆，但那不是做梦，因为出现的也只是真实发生过的事的记忆残片而已。但是后来，梦里开始出现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那时我知道，我开始做梦了。”

“是什么样的梦？”

“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藤木游作含糊地回答。

“嗯，那代表你所希望的，和你所恐惧的。会做梦代表有欲望，是自我意识的体现。你之前问我……”鸿上了见随口说着偏过头去，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绿色眼睛，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是忽然抓住了什么却又懵懂而迷茫，于是过分浓烈的情欲就那么直白地流露出来。

鸿上了见只觉得心跳停了一拍，完全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而是开始拼命回忆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了见，我……”

鸿上了见抬起手覆上那双眼睛：“睡觉吧。”

对方怎么可能有那种眼神。他在黑暗中反省，一定是这样的环境让自己产生了幻觉。

 

 

藤木游作跑回家时是下午6点。鸿上了见正坐在桌边活动自己的手指，听见藤木游作急匆匆开门的声音，他偏过头来，一脸好笑地看向对方。

藤木游作则松了口气，扔下书包走到桌边坐下。他在人类社会中被记录的年龄是16岁，正在上高中，和大部分普普通通的同龄少年一样。

“你怕我跑了吗？”鸿上了见一边继续做手操一边问。

“如果你想走我不会阻止，但我会很伤心。”藤木游作说，“然后我会去找你。”

“哼。”鸿上了见随口笑了声。

“你在做什么？”藤木游作好奇地问。

“只是日常练习。现在这个毕竟不是我的本体，需要经常活动肢体来确保精神和躯体连接良好。”鸿上了见看着自己活动的手指，“驾驭仿生义体需要从小开始练习，因为孩子的接受度高很多。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没法成功驾驭，在陌生的躯体里，他们没法正确认识自己，精神和身体的感觉被割离开，严重的会失去应该有的存在感，甚至变得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确定。”

“存在感吗？”

觉察到对方情绪，鸿上了见看向藤木游作，对方也正朝他看过来：“了见，我是什么？”

鸿上了见停下手上的动作：“你为什么总问这个问题。我说过，你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你，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

藤木游作习惯性地抓起对方放在桌上的手：“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感觉。”

“你都已经独自生活十年了……”

“我可以独自生活十年是因为当初你跟我说要我活下去！”藤木游作突然有些激动。

他停住，平复了下情绪，又接着说：“我过去做测试的时候，并没有所谓真实和虚拟的区分，所处的环境每天都在变化——反正也不过是虚拟成像。战斗的对象也一样，今天被告知是一个人类，明天被告知是一个怪物，他们都有各自的设定，有符合设定的记忆，会活动，会应对不同情况做出不同反应，但是其实都是类似的程序，到底有什么区别？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究竟是什么，我可能也就是那个虚拟和现实所交杂的试验的一部分。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当这个世界没法给你任何认可的时候，当你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想象的时候，我有什么办法确定我是真实存在的？是活着的，是凭借自己意志在行动的？”

“游作……”

“因为那个时候你看见了我，你触碰到了我，你告诉我我是活着的，你跟我说要我活下去。”

他微微低下头，让对方的手碰触自己的脸：“了见，我相信你。你看着我，你碰触到我，我就是真实存在的。”

鸿上了见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张开手掌覆在对方脸颊上。他察觉到对方轻轻颤抖了下。

“你现在依然有这个问题吗？”

藤木游作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往他手心里小小地蹭了蹭。

好吧。鸿上了见想。他示意藤木游作站起来。

藤木游作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站起身来。他感觉到鸿上了见来到他身后，他听见自己心跳快起来——鸿上了见从后面抱住了他。

鸿上了见比他高一点，这个从后面抱过来的姿势，正好让他们的身体完美地贴合在一起。他感觉到身体在瞬间莫名僵硬起来，鸿上了见适时地在他耳边发出笑声：“你还真的会紧张啊？”

藤木游作有点窘迫，又不甘心地更紧地往对方怀里贴去。他想他应该是渴望对方触碰的，但是在对方真的主动拥抱他时，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别紧张。”鸿上了见垂下头，下巴靠在他肩膀上说，“藤木游作，这是你。”他抬起双手，贴在对方脸上。

藤木游作有些发愣，血涌上来，他的脸烫得厉害。

那双手顺着他的颈轻轻捏下去。“把手臂抬起来。”那声音继续在他耳边说，湿热的气息扫过他的颈侧，他后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接着是肩膀，然后是手臂。那双手不紧不慢地捏下去，仿佛有电流随着他的手在皮肤下窜动，他从没如此明确地感觉到自身的形状。

最后那两只手分别覆在他的两只手上，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你在这里。”最后那个声音说，“你现在感觉好些吗？”

何止是好些，藤木游作感觉简直糟透了。

鸿上了见小时候做义体操作测试时，转换到义体中之后测试人员都会先给他们一个拥抱，既是为了安抚情绪，也是为了给与充足的对外界的感知。藤木游作情况有些特殊，但是应该会有所帮助。他这么想着，正准备抽离，手腕突然被对方紧紧扣住。

藤木游作朝他转过头来。他在对方眼里，再次看到了那个眼神。

依旧是毫无掩饰的浓烈情欲，不同的是，这次那双眼睛清透明利，毫无疑惑。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tbc...

随便叨叨两句：

恭喜领导回归，最后那抹笑棒极了，真想看领导本体脸打牌啊>_<虽然revolver的脸我也是极喜欢的

可惜这篇除了一开始，没多少机会给领导表现了（是我不好_(:3」∠)_）

看文的，来留个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