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个梗，扩写了
已经差不多写完了所以不用担心会坑^^先放一半，剩下的修完放上来

ps：这么说也许有些自不量力吧，不过还是想安安静静地为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CP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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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仪器上颤动的线条终于变成了一条直线，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王董的吊瓶空了很久了。他越来越难受，努力伸出手去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宽敞华丽的房间里有很多人，那些他所谓的亲戚朋友们，每一个都衣冠楚楚。现在他们正聚在房间的另一边忙着瓜分财产，没一个人注意这边。

王董觉得难受、恐惧、不甘，种种负面情绪掺杂在一起，最后化为浓浓的愤怒。

——你们这些！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身体忽然轻了。他咆哮着从床上起来——依旧没有人注意他——想朝着人群过去。就在这时，他眼前明亮起来。房间里原本就开了灯，但此刻一团更加明亮柔和的光出现在床边。

“喂喂喂！坐回去坐回去，死都死了还不安份点。”

声音从上方响起，同一时间王董平视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脚，蹬着双很短靴。对方是从半空中出现的，很快降了下来。

房间另一端的人们还在争吵，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变化。

这位不速之客看上去跟个入学不久的大学生一样，穿着身休闲服——是时下年轻人流行的搭配，透着股满满的地摊味——背上背着个十字型的长包。脑袋一头短发毛蓬蓬，底下是张很精神的脸，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死了？”王董用充血的眼睛瞪着来人。

“死啦死啦，自己不会看吗？”那人敲了敲床边的心率测试仪屏幕，“你看你尸体还躺那呢——哎呦这副尊容，啧，”他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还是不要回头看比较好。”

他的语气让王董很想冲过去揍他，但王董发现自己动不了。

“啊对了自我介绍自我介绍。我是本地区死神见习生，天使属，黄少天。”

王董捕捉到了关键词：“你是来……带我上天堂的？”这天使和想象里的也太不一样了。

“纠正一下，我的工作是带亡灵上天堂，符合条件的那些。至于你能不能上嘛——我先看看。”他右手伸过来，王董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就看见他从自己脑袋里拉了一本很厚的书出来。

“哦，这么厚。”他把背上的长包放在一旁，随手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翘起腿随手把那本书翻开来，“我看看……啊有了，‘XXXX年3月9日，捉了只蜻蜓撕掉翅膀’……哦算算那时候你才三岁？这种就跳过吧，你看我也是挺仁慈的不是吗？”他飞快地又往后翻了几页，“XXXX年，11月12日，考试前偷了成绩比自己好的同桌的课本”？啧那时你才8岁吧？可塑之才啊……”

王董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个自称“天使”的家伙，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多年的经验让他决定先沉默地观望。

这一观望就观望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里，房间另一头的人们还在争吵，而坐在他面前的黄少天则一直在念他的生平：“……为了上位买凶制造车祸弄伤竞争者，哎呦从24岁开始你的人生就很精彩了嘛，真是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啊……啧为了甩掉未婚妻这种事都做得出啊，说好的虎毒不食子呢？……哇这嫁祸的过程简直绝了！你知道吗虽然我大部分时间住在人间，但是我从来不看你们人类拍的电视剧。那段数比起现实简直差远了啊，还是读人类的生平比较有趣……”

说话间，王董只觉得余光扫到房间一旁似乎暗了些。他顺着扭头看过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床边又多出一个人来。那是个和那天使年龄相仿的青年，容貌俊美，穿着一袭裁剪得体的长风衣，十分安静地站在那里。和那天使出现时自带的柔和光亮不同，这青年出现时周围的光线似乎都变得黯淡了。

黄少天扭过头去朝那人打招呼：“你今天来得挺晚的嘛，怎么了是不是不想接这桩生意啊？”

那人朝黄少天微微笑了笑。

黄少天又转回来，手朝后指着那人对王董说：“这个也是这片区域的死神见习生，恶魔属的，叫周泽楷。他不喜欢说话，接生意基本靠脸，反正进地狱没门槛，我们不收的垃圾他们全都要。怎么样你要不要跟他走啊？”

王董已经给黄少天的态度憋出了一肚子火。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哪有人敢这么当他的面嘲讽他？那个恶魔看上去也的确要顺眼得多，不说那一看就是十分有教养的气质，就那一身低调却昂贵的衣着，看着也比那一身地摊货的天使要靠谱得多。但是这会他还清醒，知道下地狱意味着什么。他的目光看向那个让人火大的天使：“我能上天堂吗？”

他活着时在人间兴风作浪数十载，自然不是个普通角色。这会他虽然气得要死，说话的时候面色居然一直很温柔。

黄少天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你想上天堂啊？”他说着揶揄地拿胳膊肘捅捅一旁的周泽楷：“听见没听见没？还是我这边比较有市场。”

王董不动声色。说实话他活着时压根没想过自己能上天堂，也根本不信天堂地狱的存在。但是现在，这个天使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自己还有一线机会。

黄少天又向他解释说：“啊原则上是这样啦，人类是个混沌混合体，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所以在死后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你虔诚地忏悔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把身上的恶净化掉哦。”

自己的判断果然是对的！王董把狂喜按捺在心底，十分诚恳地说：“我已经忏悔了。”

活着时做了几十年笑面虎，他相信自己现在看上去绝对是个可怜无害的老人形象。

“哦。”那天使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在我重病的这段日子里，每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在生死面前我突然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狭隘无知。唉，那些我做过的事，我从内心深处感到无比愧疚，如果能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

“我来的时候你正打算咬死你那帮亲戚呢，我要晚来一步你都要变成恶灵了好吗？”黄少天指了指身后那群人，“啧啧你这样的家伙身边都是这么群人一点都不奇怪呀。”

王董目光不自觉又深沉了些，但他依旧唯唯诺诺地说：“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我只是很难受，那种死亡的痛苦太让人发疯了。我脾气不太好，我承认我刚才真的气昏了头。能、能再给我一次忏悔的机会吗？”

“好啊，”黄少天说，“你忏悔吧。”

王董看了那个恶魔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向黄少天。

“我忏悔。”王董诚恳地说，“为我所犯过的所有的罪孽。”

黄少天翘着椅子在那晃悠，半天才蹦出个字：“哦。”他摊开手，“随便吧，我不接受。”

王董的怒火早已到了临界点，这会再也控制不住，一下爆发出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响，眼前的人越来越矮，自己似乎飞了起来——不对，并不是飞了起来，而是自己的身体变大了。

“啊啊就这个意思啦，抱歉啊你的忏悔我不接受呢。你看这是工作啦没办法，我一定要过来听一听亡灵的诉求啊，要不然上面那帮官僚的家伙会算我旷工的，公务员就是这么苦逼啦你懂的。”黄少天仰头笑着看他，“哎呀你看起来挺大个的嘛，不愧是生平能写出这么厚一本的人，你们人类那说法叫什么来着，罄……罄……”

“罄竹难书。”一个清澈的声音接上来。

“罄竹难书！我会读！”黄少天不爽地瞪了一旁的周泽楷一眼，“我毕业了的！”

王董居高临下看看黄少天，又看看一边一直沉默的周泽楷。这个时候，他依旧在审时度势。

“周先生，”他喊那个恶魔，“如果我跟你走，我能提个小小的请求吗？”

周泽楷抬头看着他。

“你能帮我揍他的脸吗？”王董恶狠狠地说。

“哇——”黄少天震惊了，“我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时候还这么小气恶毒的人。喂喂这种家伙你接触得比我多，你见过这种……”他说着转过头去看周泽楷，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旁，正看着自己。

“你干嘛？”黄少天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他挪着椅子想站起来，但周泽楷弯下腰封住了他的空间，同时抬起了手——在黄少天脸上轻轻拍了下。

那动作看上去实在太轻太快，说拍都过份——摸大概更合适一点。

“我艹周泽楷你找死是不是！”黄少天立刻瞪大眼睛叫起来了。

但是王董吼得比他更大声：“这算什么？！”

周泽楷已经抬起身体看向王董，一副“我做完了你该跟我走了”的模样，但是对方的反应让他有些困扰。

他想了想，又抬起手，如同刚才一样轻轻放在墙上。在他的手掌接触到墙壁的瞬间，整个房间如同遭受地震一般剧烈地摇晃起来，灯光忽闪，当他的手离开墙壁上，那地动山摇也立刻停了下来，被他拍过的墙上轰然崩塌出一个大洞。

周泽楷大概是想以此证明自己的确是用了力的。

“嗯，他皮厚。”他补上一句解释，看上去无比纯良的。

黄少天跳起来抓住那恶魔的领口：“周泽楷你几个意思几个意思！太久没单挑了皮痒痒了是不是！”

“呃……”

一直对这边发生的事视而不见的人们被刚刚的震动吓到，愣了愣继而惊恐地大叫起来争相向外跑去。房间里顿时一片混乱，而那边一对天使恶魔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王董瞟了眼墙上那个被周泽楷拍出的大洞，趁着没人注意他飞快地朝那里钻去。

浓重的黑暗如同一只利爪从身后朝他包裹过来，他的意识消失在自己的狂叫声中。

 

 

“走啦走啦，”黄少天说，“最近老碰到这种货色，真没意思。”

“嗯……”其实周泽楷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我说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啊？迟到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呃，”周泽楷抿了抿嘴，“留时间……”

“啊？”

“给你说话。”

“……”

上次收魂时，那个女灵才听黄少天说了不到五分钟，就发疯地叫着往周泽楷身上扑了。搞得黄少天郁闷地念叨了很久，他还准备了好长一段话没说完呢。

对于周泽楷的体贴——姑且算是体贴吧——黄少天压根没觉得感动。“我靠长得帅了不起啊反正你们地狱就会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越想越火大快快快挑个地方今天一定要揍你一顿！”

“呃……”周泽楷看了看手中刚刚被他收的亡灵。那亡灵现在已经没有人形，看上去是一团蹿来蹿去的黑气，黑气顶端浮现出一张狂叫的人脸。

他又看向黄少天，手友好地递过去：“要吃吗？”

“滚滚滚老子才不吃那玩意。拿开点拿开点看了倒胃口。”

 

 

最近接的灵魂不多。黄少天送他们上天堂时，被直属上司喻文州亲切地叫去谈话。

“少天，你最近的业绩……”

“啊啊啊那个啊，”黄少天坐在桌子前，目光左右飘忽着挠挠头，“我是个苛刻的天使嘛真是不好意思啊。”

喻文州好笑地看着他：“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他把那叠报告放在桌上，“我相信你的判断。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在这里升级是根据收魂数量来的。就你目前的业绩来看——”他瞟了眼桌上的报表，“你还得在见习这一级呆上很久。”

“我知道啦。”黄少天有些郁闷地说，“又要保持灵魂的质量，又要根据数量来升级，这哪个傻逼定的规矩，怎么这么官僚啊？”

喻文州微笑着摇摇头：“没办法呀，当公务员就是这么官僚。看起来周泽楷很可能比你先升级。”

黄少天脑袋竖起来了：“啊？为什么？不是吧其实他收的数量和我的应该差不了多少啊？人间有腐烂到这个程度吗？”

“可是地狱本来就是个很随便的地方呀。”喻文州说。

黄少天反应了一下：“我去！”

“反正在这里升一级降一级也没多大区别。”喻文州又安慰说。

但是一想到那个比他出道晚的竞争对手居然升级比他早，还是挺让人恼火的不是吗？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九点准时拉响。学生们说着话，三三两两离开。一间又一间教室的灯光熄灭，很快整栋教学楼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安静的夜色中，有小声的啜泣从教学楼顶传来。陆姗是这所学校初一的学生。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出身普通，长相一般，也没有什么特长，脑子有些笨。她随着父母的工作调动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进入这所学校，一个朋友都没有。孩子们的世界总是单纯而残酷，陆姗这样一个呆呆的外来女孩，变成了群体排挤欺负的对象。

一开始同学们只是很明显的厌恶她，但最近他们的恶作剧多了起来，而陆姗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承受不住同学的嘲讽。她嘴笨，也不知道该和谁说，那些小小的恶作剧单个拿出来，似乎又都算不了什么，无外乎就是不和她说话、在她经过时故意嘲讽的笑或是把她作业本藏起来之类让人难以说出口的小事，一桩桩累积起来足以把人逼疯。

死吧。

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说。

死了就解脱了。

她抽泣着，浑浑噩噩走到楼顶边，身体一偏落了下去。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

“哎呀够了够了，忏悔这玩意差不多就行了。”黄少天拍了拍面前新鲜的亡灵，“我要开始了，可能有点难受你忍一下。”

亡灵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天使。他想象不出所谓的净化是个什么过程，对方会拿出个十字架贴在自己额头上给自己念祷言吗？

正想着，就看见面前的天使两只手伸过来抓住自己的双肩，一口朝自己的脖子咬下来。

“？！”

亡灵的第一反应是尖叫挣扎，但压根动不了。那的确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过程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只觉得身体里的一部分被狠狠地抽离了出去。

那天使一口咬下去又仰起头，嘴里叼着一团跳动的黑气。他松开手，把那团玩意完全塞进嘴里，抹抹嘴一边嚼一边朝自己道：“好啦，你还好吧？”

亡灵这才回过神来感觉了一下，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无比通透舒爽。他有生以来从未觉得这般轻松惬意过，那感觉何止是“好”，简直是“棒透了”。

再看面前的天使他又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那个，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啦可以啦，”黄少天一边吞咽一边说，“这样就净化掉了……”他忽然警觉地看向一旁，“喂你来干嘛？”

突然看见周泽楷出现，黄少天一下如临大敌。被净化过的灵魂是恶魔的最爱，他手一挥，飞快将那已经变得透明的灵魂化作一个小光点收进口袋里。

周泽楷正朝这边走过来，看他这模样又停下脚步，露出一副友好的样子。

“走开走开，别以为这么看着我我就相信你了，你那招对我没用。离我远点。”黄少天挥手做出驱赶的姿势。

两个人正僵持着，忽然同时嗅到了异样的气息。他们抬头朝着城市另一端看去。夜空空荡荡的，但在两人眼里呈现出的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有个大家伙啊。”黄少天眼睛一亮，一跃而起踩着房檐奔驰起来。

 

 

tbc...